如果你正在翻读社会政策史,遇到“蒂特马斯”这个名字,别急着换页,他其实给我们搭了三种看待社会照护与福利的镜头。蒂特马斯强调的是福利制度的设计取向,而不是某个国家一定要走的路。他用通俗的比喻,把复杂的财政与政治选择拆解成可对话的三种模型,让学术讨论从“天花板有多高”的数字游戏,变成“这套机制能不能解决普通人每天遇到的现实问题”。这三种模型分别从普遍性、可及性、以及与市场和家庭的关系三个维度来讲,像三种不同的灯光,照亮福利的全貌。为了更容易理解,我们把它们叫做普遍化模型、残余/定向模型和保险型模型,毕竟名字越精确越能让人记住。
之一种模型,普遍化模型,也就是全球常说的普惠式福利。它的核心是“人人平等享有同等的基本权利”,不管你是在城里还是乡下、在职还是退休, *** 用税收把基本公共服务普及到所有公民。健康、教育、社会保障的门槛尽量降低,目标是把底线抬高,让人们在最基本的生活和发展机会上不被市场波动给踩死。优点很直白:减少社会污名感,增强社会凝聚力,生活稳定性提高;缺点也明显,财政压力大,若经济不稳、人口老龄化严重,资金分配就容易成为“人人都想要更多,但钱却不够用”的难题。蒂特马斯在讨论时,强调公共信任和社会公平的重要性,这也是普遍化模型的内在逻辑。
第二种模型,残余/定向模型。很多国家在福利实践中会遇到“仅当你需要时才给”的设计,即当你的收入达到某个门槛、或你确实符合某些特定条件时,才获得福利援助。它的立场是把福利作为“最后的救济网”,以减少财政负担并避免对工作激励产生过多扭曲。优点是资源更集中,效率感更强,理论上避免了给所有人发同样的福利带来的浪费;缺点则是容易形成 stigmatization(污名化)、激励扭曲和覆盖盲点——例如临时工、非正规就业人群、低收入群体可能被漏掉。 Titmuss 的分析常提醒我们:如果福利只在需要时才出现,社会信任就会被“谁是真正需要帮助”这种判断拉扯得发麻。
第三种模型,保险型模型,也称为基于缴费的保险制。它把福利与劳动市场、个人缴费和职业身份联系起来——你交了多久的保险费,退休后就能拿到相应的养老金、医疗保险或失业保险等。这一模式的优势在于对财政可预测性和福利持续性有一定支撑,适合稳定的社会结构和成熟的劳动力市场;但缺点是容易让非正式就业、长期失业人群和低收入人群被边缘化,存在“你有多少投入就能得到多少回报”的功利味道。蒂特马斯在均衡这三种力量时,常提醒人们:一个社会要想长期稳住福利,保险机制需要与普遍性保障之间保持一个健康的互动,而不是简单地“你交多少我就给你多少”的机械公式。
把三种模型摆在一起看,你会发现一个共同的主题:福利并不是单一的技术设计,而是社会价值的体现。普遍化模型强调公民身份与社会权利的普遍性,鼓励跨阶段、跨群体的社会互赖;残余模型强调对资源的定向配置和财政的可控性,试图把福利放在市场和家庭之外的干净边界内;保险型模型则把个人对福利的贡献与未来的保障绑定起来,体现了“出力者有权获得回报”的公平原则。蒂特马斯把这三种逻辑当成一个政策设计的“工具箱”,每次政策创新都需要从资源、公正、效率三端权衡,而不是简单地偏向其中某一种。对他来说,关键不是谁的理念更高大,而是这三种办法在具体语境下能不能协同工作,确保社会的基本信誉和公共信任不被破坏。
在实际的国家实践里,你可以看到这三种模型并存甚至互相穿插的情况。比如有些国家实行普遍化的基础教育和初级医疗,但对高收入人群提供额外的自愿性保险或额外服务;也有一些国家在重要领域维持普惠 *** ,但为特定风险人群设立定向补贴,以解决市场失灵带来的覆盖盲点。这样的混合模式,其实就是把蒂特马斯的三种模型按具体国情、财政能力、政治文化进行“搭配组合”。若用餐馆比喻,普遍化像是把菜单中最常点的菜免费端上来,残余模型像是在点菜时给出严格的价格门槛,保险型模型则像是你为某些高端菜式单独买单的保险。三种策略并行,能让“吃饱穿暖”和“花钱有想法”同台演出,而不是互相掣肘。
在学界的讨论中, Titmuss 的三模型框架也常被用来回应现代福利挑战。比如人口老龄化、收入不平等、非正规就业的扩大,以及全球化带来的跨境福利协调需求时,单一模式往往力不从心。普遍化提供底线保障,残余/定向保护弱势群体,保险型增强对未来风险的财政可预期性。组合使用时,需要一系列细节设计:如何衡量普遍化与定向的边界、如何降低定向福利的污名、如何设计保险缴费与福利水平之间的调整机制、以及如何在财政约束下保持公平性。蒂特马斯的理论并非为了给出一个完美的公式,而是用三种模型来提醒政策设计者:在现实世界里,制度的稳定性来自于灵活性与包容性并存,而不是对立的强势逻辑。
若把时间拉到今天,我们看到不少国家在疫情、经济波动和科技革命的冲击下,福利制度正经历“再设计”的过程。普遍化的公共服务被强调以提升社会韧性,定向援助则用来快速覆盖受冲击的脆弱群体,保险型安排则在职业结构变化与长期照护需求上承担缓冲功能。这样的调整,与蒂特马斯提出的三模态框架并不冲突,反而为我们提供了一种“怎么在不牺牲社会团结的前提下降低财政压力”的思路。你会发现,福利政策的美学不在于单一完美的模式,而在于这三种模式的智慧组合,像一支乐队,彼此之间需要节拍、音色与和声的协调。
最后,别急着把这三种模型当成“拿来就能直接照搬”的公式。不同国家的历史轨迹、财政能力、政治偏好和社会文化,会让同一个框架在具体操作上有很大差异。蒂特马斯的价值在于提供一个分析工具:看清楚福利制度的骨架在哪里、肌肉在哪儿、皮肤又在哪儿。你在读相关资料时,不妨把注意力放在这三条轴线的交互点上:普遍性与定向性如何平衡、公共市场与私人市场的边界如何设定、短期救济与长期发展之间的权重量化。若你能在脑海里画出这三种模型的关系网,你在评估一个福利改革方案时,就不会只盯着一个数字,而是能看到它如何影响社会的日常生活、工作机会和未来的信任感。现在的问题是:如果把这三种灯光重新调色,哪一种会让你心情更放松,哪一种会让预算更紧绷,谁又在你心里成为最值得信任的照明师呢?你能不能给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答案?